黎晚晚对原主的家庭关系并不了解，先前尤秀云没说，她也不知道，她跟钱舒华之间居然有层亲戚。

尤秀云是尤家庶女，后宅妻妾明争暗斗多年，她跟嫡女的关系很僵，各自出嫁后各过各的日子，再也没有联系。

到了黎晚晚和钱舒华这辈，即便她们之间没有直接冲突，也形同陌路。

所以伴读的名单刚下来时，尤秀云没提这茬，昨日欲言又止地说起，黎晚晚一问才知道。

钱舒华父亲是户部尚书，掌管经济大权，地位不容小觑，否则钱舒华也入不了周芷安的眼。

沉思半晌，黎晚晚艰难地做了一个决定。

“青青，备马车，我要去钱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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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主之前就是个小蚂蚁，无依无靠任人宰割，就算死了，在京城中也溅不起多大水花，萧晏容想捏死就捏死，善后都轻而易举。

黎晚晚悟了，想保命，她就要提升名望，没有点人脉是是不行的。

跟黎府比起来，钱府气派多了。

匾额高挂，红漆大门，两侧石狮威严伫立。

递了拜帖，又等了一会儿，有人引她入府，引路到花园。

看见钱舒华手里拿着一把弓的时候，黎晚晚揉了揉眼睛。

瞧见她，钱舒华放下弓，坐在石桌旁，倒了两盏茶。

“昨日刚离宫，你今日就来找我，可是有什么要事？”

没有要事的黎晚晚，很是尴尬。她捏着茶盏，垂眸微微思索。

钱尚书是典型的文人，夫人出自武门也该随了夫君，可他命人在府里立了箭靶，建了比试台，可见对妻子的纵容宠爱。

对于钱舒华，也是任其野蛮生长，成了这爽快干脆的性子。

从她这毫不拐弯的问话就能看出来。

黎晚晚轻咳一声，话在嘴边打了个旋儿：“就是想问问你，知不知道都要上什么课？教书的先生是哪几位，严不严厉？

京城皆知我愚钝拙笨，这次被迫当了伴读，我怕跟不上拖了公主后退，想先预习预习。”她赧然地朝钱舒华笑了笑。

钱舒华皱眉，直接抓住了她想泄露的重点：“被迫？”

黎晚晚微怔，随后苦着脸叹气：“我就跟你直说了，不过你要答应我，不能告诉别人。”

想起近来关于黎晚晚的传闻，钱舒华八卦之心熊熊燃烧，盯着她连连点头：“你放心说，怎么回事？”

黎晚晚便把跟萧晏容的事说了，隐藏其中细节，只说不小心得罪了他。

这样一来，“下跪”的事也说得通了。

“我不怕别的，就怕先生为难我，到时候拖累大家的学习进度。”

钱舒华起初怀疑，又觉得如果是六皇子，发生这种事也是情理之中，看她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怜悯。

想跟一个人拉近关系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分享秘密。

而钱舒华正派，不喜背后议论别人，所以黎晚晚说了自己的秘密。

她敢说，便信得过钱舒华的人品。

果然，钱舒华帮她想起了办法，沉默了一会儿，忽然眼睛一亮：

“我与庄太师家的小姐有几分交情，后日长公主生辰，你收到请帖没有？”

黎晚晚脚趾抓地。

怕先生为难当然戳借口。

她今日来钱府，一是为了跟钱舒华展开私下来往，拉近距离，二就是为了长公主的生辰宴。

长公主请的都是高门贵女，黎晚晚这样默默无闻的，自然不在受邀之列。

黎晚晚来之前，还以为自己能耍耍嘴皮子，主动引导钱舒华带自己以她朋友的身份混进去，现在她才发现，她高估了自己的脸皮。

求钱舒华带自己去，不管怎么说，都太丢面子了。

她实在开不了这个口。

略微沉默后，黎晚晚开心地握住钱舒华的手。

“真的？那等后日，麻烦你帮我引荐一二。”

至于长公主府，她再寻个办法进去便是。

坐了不一会儿，黎晚晚告辞离开。她得去找萧晏容了。

穿过花园的月门，她撞见一个妇人。

身穿绣牡丹的正装，珠翠满头，看上去三十出头，浑身气质雍容，还有几分难掩的飒爽。

眉眼与尤秀云有几分隐约的相似。

黎晚晚微怔，扬起笑容，屈膝行礼。

“晚晚见过姨母。”

面前这位钱夫人，与尤秀云同父异母，虽说从前切断了来往，但只要她想借钱舒华挤进上流圈子，便越不过她。

伸手不打笑脸人，先示个好，总没错处。

尤秀眉听这称呼，先是蹙眉，将黎晚晚打量了一番。

“看着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，你与舒华多来往来往也好。”她顿了顿，“我与你娘，我娘和她娘，无论发生了什么，都是上一辈的事了，与你们无关。”

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，尤秀眉能这样说，黎晚晚都觉得十分意外。

“姨母说的是，等我回去也劝劝我娘，姨母若不介意，改日我与我娘一起登门拜访。”

尤秀眉深看她一眼，点了点头。

往常这个时候，萧晏容应该在戏楼听戏。

离开钱府，黎晚晚来到百萃楼。

她觉得，像萧晏容这样的人，跟戏曲这种爱好完全不沾边。

所以她大胆猜测，百萃楼可能是他京城势力之一，表面是戏楼，背地里可能还干些别的。

进了百萃楼，她直接问小二：“六皇子在吗？”

“黎姑娘吧？六殿下在二楼雅间，已经等了你一日了。”

“他早知道我要来？”黎晚晚讶异。

小二没答话，引她上二楼。

最宽敞的雅间，茶香四溢，中空设计，透过窗，能看见下方的戏台。

见她面色疑惑地进来，萧晏容低笑一声，意味不明。

“不是答应了日日来陪本王吗？怎么进了趟宫就忘了？”

“……”

原来是因为这。

她还以为萧晏容神通广大，连她心里想什么都知道。

“刚出宫，有些事要办，刚忙完就来了。”

黎晚晚露出一个“见到喜欢的人真开心”的笑，坐到萧晏容对面。

直接提长公主生辰的事目的性太强，她只好硬着头皮听戏。

终于等到戏子换场，她想开口，萧晏容正好放下茶盏朝她看来。

他率先问：“方才去哪了？”

“钱府。”黎晚晚如实回答。

萧晏容脸上笑意不变。

钱尚书在朝中是四皇子一党，可若说黎晚晚接近他是四皇子的授意……

不太说得通。